“學長。”

“恩？”

“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哈？！”堀政行從鹿島的胸前把頭擡起，眉頭皺了起來，這讓他看上去很兇，完全不像是個高中生：“喜歡的女生？”

“額……恩。”遲疑了一下，鹿島游還是冒著被打的危險確認了自己的問題。

然而堀卻並沒有表現出抗拒或者生氣的模樣，雖然看上去兇巴巴的，但鹿島知道他只是覺得回答這個問題很麻煩而已。他一邊幫著他調整胸前的領帶，一邊漫不盡心地說著：“好像沒有過吧，恩。”

這個回答並沒有使鹿島滿意，“那麽，有什麽要求嗎？”

“要求啊……”堀摸摸下巴，然後上下打量著鹿島，“幫你打理的差不多了，恩。我比較喜歡腿漂亮的女生，”她的領帶很整齊，衣服沒有弄臟，昨天做的新皮帶環扣很漂亮，黑色的緊身褲更顯得她的腿修長有型，弧線優美，“比如你這樣。”他用開玩笑的口氣說道。

鹿島晶亮的翠色雙眼望著他，堀覺得後背有點發毛。

他清了清喉嚨，“輪到你上臺了，去吧。”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下臺後的鹿島游心不在焉地坐在椅子上，閑閑地看著堀政行忙前忙後地給大家布置任務。而她拿著一本劇本，假裝認真地讀著，但眼神卻緊緊追著堀政行沒有放開。

這是說明，她對堀學長已經有了所謂的戀愛心情了嗎？

會是這樣嗎？

鹿島撐著下巴思考著。但她一直以來以為只是對學長有著崇敬和仰慕，但最近幾天，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奇怪了。想更多地知道和學長有關的事情，看以前學長表演的錄像，甚至……

她垂眸打開手機，屏保上是自己萬分熟悉的容顏。栗色短發，下垂眼顯得有點沒幹勁，頭戴著王冠，眼神囂張而狂傲，如若一個國王審視著自己的臣民。相片有一點模糊，很明顯是偷拍的。

她用大拇指摩挲著屏幕後的堀學長。自從她在初三看到學長表演時偷拍了這張照片後，她換過手機，卻再也沒有換過這張屏保。

“因為堀學長，應該是我的。”

她小聲地說出來，然後連自己都被這句話驚到了：她這是……

“我怎麽了？”

帶著點鼻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鹿島忙把頭擡起來，正好看到堀政行放大的臉。

“阿諾……”她的大腦頓時卡殼了，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她慌忙地把手機藏在了背後，生怕被他發現屏幕上的秘密。

此時他背著光，額頭上汗水順著臉頰滑下來，在喉結上欲墜非墜。挑著眉看著她的樣子，像是個不正經的壞男孩。

如果堀學長不是一直這樣兇巴巴的，那他一定比現在更受歡迎吧？

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突然從口袋中掏出手帕，一只手撐在椅子的把手上，一只手拿著手帕對著她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擦拭了起來，“你啊，註意點形象。等會還要上臺的，怎麽又把臉上弄臟了？”

他整個人籠罩住她，動作溫柔的讓她感覺到一種難以啟齒的妒意：學長對每個女孩都會這樣嗎？還是說，他眼中的自己，根本就不能夠算是個女孩嗎？

堀政行的手突然被她抓住了。然後，他懷中的王子用頗為嚴肅的口氣說道：“Do you not know I am a woman（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個女的？）”

他楞了兩秒回答道：“ When I think, I must speak. （我心裏想什麽，我就會說出來。）”

然後他施施然收起手帕，挑著眉，帶著點得意地看著鹿島說道，“你以為我身為戲劇社社長連皆大歡喜的臺詞都背不出來？”說完，他很明顯心情愉悅地轉身去整理東西了。

只留下鹿島游捂著臉發出挫敗的□□。

她明明就不是在考驗他啊！

（註：兩句臺詞出自莎士比亞經典作品皆大歡喜。）

第二天鹿島沒來學校。

第三天鹿島沒來學校。

第四天……

堀政行在自己三年的戲劇社生涯中第一次留下了請假記錄，原因是為了探查某個臺柱到底去幹什麽事了。

他本以為她可能是發燒或者是得了什麽急性病，但打開門的少女很明顯這兩天吃飽睡好，精神滿滿，連黑眼圈都沒有，站的筆直筆直。頭發濕濕的，顯然是剛洗過澡了。穿著一身睡衣，毫無防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翠色的眼睛瞪得滾圓，就像平時看到自己一樣的白癡反應。

“啊，前輩！”她聲音裏既是驚訝又是驚喜，好像什麽問題突然被解開得到了答案。

他上下掃了她好幾遍才壓制住自己的打人的沖動問道：“你……這兩天怎麽不來學校。”

鹿島毫不猶疑地回答，“因為在上網，忘記了。”

“砰！”

“啊，請用拖鞋。”鹿島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遞給堀政行，“學長是第一次來我家呢，怎麽知道地址的？”

“謝謝。”堀穿上拖鞋，回答道，“戲劇部的登記表上有。我順便把作業給你帶上了。”

“啊，謝謝學長。”她接過，然後看著堀毫無違和感地走到了客廳坐下來。

他看來真的沒把自己當成女生……揉了揉頭頂腫起來的包，她走到廚房裏倒了一杯茶。哦，她當然知道學長喜歡喝綠茶，不加糖的那種。

“學長請用。”她放下茶水時卻發現自己打印下來做參考的戀愛攻略正毫無顧忌地放在沙發上！而且已經被學長拿在手上津津看起來。

學長不會看穿些什麽吧？她緊張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同時心頭帶著點期盼。

“戀愛期女性的表現？鹿島……”他疑惑地念出了標題，然後擡起頭看著鹿島，“你是……”

“我……”我看了這些資料，然後覺得自己好像——

“想要演女性角色？”

“……哎？”

“不過以你的身高很難找到人來對戲吧？”堀回頭繼續看起這份材料起來，垂下眼，像是不怎麽在乎地掃過印刷體。“如果你演公主的話，那麽誰來演王子呢？”

“我覺得堀學長演就很好！”鹿島紅著臉說道，然後緊張地看著堀的反應。

堀卻像沒事人一樣說道，“我只要在臺下看著就行。你……”

“就算被看著也很開心的。”鹿島迅速接話。

堀政行擡起頭看著她，像是從沒見過她一般。許久之後，有點梗塞的聲音從他喉頭發出來。

“恩，我會考慮。”他覺得自己的聲音不能夠再僵硬了。

“謝謝學長特地跑一趟。”

鹿島游將堀政行送出了門外，然後看了看天色，已經有點晚了，夕陽的光輝將小路照射得暖洋洋的，也給堀學長的側顏鍍上一層金色。

“啊啊，沒事。”他回答，然後對她說，“明天別再不來了。戲劇社還有很多事在等著你。那麽，我走了。”

“學長再見。”

鹿島站在門口，蹬著拖鞋，看著學長的影子在夕陽下拉的格外長。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看到那些資料的心情，猶豫，緊張，不安，難受。以及看到學長兩天沒見的容顏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心頭的觸動。

“果然是喜歡上學長了吧？”她帶著點自暴自棄的口吻說著，有點懊惱，又有點羞澀。這種感覺在鹿島游過去的十幾年生命中從未出現過。受到女生追捧的王子，從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為一個人臉紅心跳。

研究戀愛心理，想要演女性角色，給特定的人看……現在才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是喜歡堀政行而不是單純的仰慕，是不是有點遲鈍呢？

但是，既然被她發現了自己的情感，那麽……

“我一定要讓學長喜歡上我呢。”

與此同時，坐在電車上的堀，露出一個有點危險的笑容。

“研究戀愛心理。”他突然用頗為輕柔的口氣說道，“想要演女性角色，給特定的人看……哈，哪個王八蛋被她喜歡上了？！”

旁邊的人都自動遠離了這個散發著黑氣的少年。

“不過，沒事的。”堀政行看著窗外的黑暗和時不時略過的燈光，喃喃自語，“我會知道她喜歡上的人是誰的。”

作者有話要說： 白癡王子：我一定要讓學長喜歡上我呢。

笨蛋爸爸：我會知道她喜歡上的人是誰的。

問：堀學長，你為什麽對鹿島喜歡上男生這麽生氣？

答：這不是很簡單嗎，她肯定有更多理由翹社團活動（見不到她），做點無聊的事情而不來和我對戲（和她說不到話），整天想著和戲劇無關的事情（不再考慮我），總而言之我都是在為戲劇社著想（為我自己著急）。

問：……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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